里皮阿德斯

行星被推离轨道后，慢慢陷入了刺骨的黑夜。再过几年，万物凋零。
太冷了，我无法入睡，副官在我身边说投降吧，投降你还可以过日子。活人比死人有用，入侵者会把你安排去生产和劳作，至少你每天能躺着睡两个小时，死心塌地，而且不用放哨警戒。
可它无关生活，也无关不将最后的等待和希望毫无抵抗地交出。它仅仅在于不让陌生人进家门。
我记不清他的面孔，相片早在十二年前一次疏散时遗失。但我记得那天的告别。
他出发去信标号的时候是星期二的清晨。当时十四岁的我通常在学校组织春游，比赛或者参观前后要求大餐，亲吻，和很多抱抱。他对此不屑一顾。妈妈和我很早就打算在星期一晚上为他饯行，做他最喜欢的奶油南瓜浓汤，然后在星期一和他一同前往航空港，将他送上穿梭机。
可他拒绝了，说隆重的送行会让他觉得旅途漫长而艰辛。他要求我们表现得像往常一样，好像他只是去市区的分部办公室坐坐看看而已，连一个三五天的短期任务都不出。
他是对的，离别稀松平常。现在我们也不送别离开的人。他还说他会在某个下午的下班时间拎着包回来，好像从来没有离开。
星期二的清晨，妈妈一如既往地做了水果酸奶，煎面包片，炒蛋和一点坚果。坚果和鸡蛋上都没撒海盐，盐用完了，而超市附近为了布防运输车通行封锁。我前一夜没睡好，眼睛酸涩。我从楼梯上下来时，他只穿着制服衬衫，下摆还没扎进腰里，将刚读完的报纸叠起来，又用餐巾一觉擦了擦嘴。
“早安，”
“嗨，老爸，”我对他动动手指挥手，梦游一般。他就要走了，去信标号，十五年的星门建造任务。届时地球上的负责人按计划开启信号追踪器，和信标号同时激活星门，打开一个空间通道，或者说，人造微型虫洞。
我的手举在空中，回过神来的时候，妈妈已经为他披上外衣，送他到了门口。
“爸爸要走了，”妈妈扭头这么对我说，然后又提醒他，“钥匙带了？驾照？要用的文件？数字盘？下楼后再回来拿东西我们就集体给你喝倒彩。”他一一点头。“去吧，下班早点回来。”
他答应着，和妈妈蹭蹭脸颊，他们都没有接吻，因为他只是去办公室坐坐，下午就回来。他对我招手，我跑过去，把他的手提箱塞给他。他用胡子扎我脸，十年如一日地叮嘱我，“臭小子，在学校别惹事，照顾好你妈，别让陌生人进门。”
前者，我已经失败了。
五年前我恰好被派驻回家乡。我在废墟上重修了防线和要塞，牵制入侵者的主力，同时，也是最重要的，看护一只和他的手提箱很像的东西——信标号的信号追踪器。激活星门时释放的能量可以摧毁入侵军队。
我只是看好家门，不让陌生人进门。




＊第一个下笔的人永远不是主角团成员，咿！